第32章 视履考详(1/2)
此番吕维夜会张呈、私授官爵、矫传圣旨,那件事情单拎出来都是个挨刀的罪过。
这吕维甘愿赌了身价,行此下策,且是为了那端?
说起来倒是一个光明正大且无可厚非的理由——皇权归正。
如今这朝堂饶是个君弱臣强积年矣,自仁宗始,这君弱臣强的格局就已经形成。说仁宗以仁治国,倒是冤枉了他。他的“仁慈”只是相对于“公卿大臣,文人士大夫”。
然这“仁”对于平民百姓来说,那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。
仁宗朝,士绅的土地兼并且是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。
据《宋史·食货志》记载:“势官富姓占田无限,兼并冒伪习以为俗,重禁莫能止焉”。
能到何等的地步?那叫一个“富者有弥望之田,贫者无立锥之地”。
这样“仁慈”的皇帝,自然是受得士大夫们的拥戴,别说将他夸做“尧舜”,就是把他说成玉皇大帝都不为过。
占了大便宜了麽,总得给人一个好名声吧。端起碗吃饭,放下碗骂娘这事,这文人士大夫且是不屑干的。
不过说回来了,“仁”宗的为人还是不错的,但是,硬说他是个“盛世明君”在下且是不敢苟同。
不过,后来的皇帝总算是醒过来味了,所以,就没那么好了。因为仁宗让这些个“公卿大臣、文人士大夫”这便宜占的且是一个祸国殃民。
咦?怎的是一个祸国殃民?
都收不上税了!还不祸国殃民?
皇帝是靠税赋养官,养兵,养活自己这一大家子人的。但是,税赋这事指望了那些个“公卿士大夫”们拿钱?姥姥!我看你长的像大钱!
没办法,不好说话的都是爷,那就捡好说话的来呗。于是乎只能对平民百姓加税。
平民?本身就是靠种地弄点粮食过活的。且是个不富裕,关键是现在连地都没有了!你还要他们喝风屙沫的给你交税?
你这刨根问底的给人断了,人还不得跟你玩命?
这没屁眼的事,即便是皇帝答应,农民也不答应。你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啊!
于是乎,仅庆历年间就有京东路沂州、陕西商州两次农民起义。这一打就是好几年。打到最后,当兵的都不干了,庆历七年,宣毅军小校王则贝州兵变!
虽说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,但是,江山社稷且是人赵家打下的。你们玩嗨了宗室也受不了啊!国破之时,宗室的下场,那叫一个史书可见!
痛定思痛,便是前有“庆历新政”,后有“熙宁变法”,两朝的帝王都想改变这种状况。
不过也是一个士大夫集团太过于庞大,已然到了一个无人力可撼的境界。最后,除了那些个变法者得了一个万世的骂名之外,变法之事也是个不了了之。
这还不是最糟糕的,最糟糕的是党争四起,听政于帘内。人有事都找皇后、皇太后们了,没你皇帝什么事。以至帝权旁落更甚。皇帝都怨声载道,出“太后待我无恩”之言。
到得这徽宗登基,尽管没了老娘、奶奶们的夏尼玛掺合,但是这惯性还是巨大的。基本上也是一个架空了皇帝,两党四派相互撕咬了自己玩的挺痛快。
宗室们一看,这哪能行?不行就换一个皇帝吧。现在这货就是个文青!人家给你用手段,你却跟人斗心眼。那是一点帝王的杀伐决断都没有啊!我们还指着这亲戚混饭吃呢!
如此,饶是一个按耐不住的冲动,萌萌也。
那官家尽管是个文青,但是知晓这“废帝”是个怎么样的存在!
唉,啥也别说了,这家里且是指望不上了,自保吧!宦官们,该你们出场了!
而萌萌而动者且不仅仅是这整日念叨了“真龙踔一目”的宗室,同样的还有权力被剥夺的皇城司。
然,这吕维不同,倒不是只因为权力,且还有“上尝遣武德卒潜察远方事”的豪情。自家暗自喊出了一句“清君侧”!
见那汝州瓷贡使得宋粲一个武职做的督窑,那冰井司也是跟着紧忙活。
倒是一个暗流涌动,皇权,宗室亦有联合之势,于那元佑党人在汝州打的一个有来有回,煞是一个热闹。
这番热闹,且看的这新晋上任的勾当皇城司事的吕维,再也坐不住了。
便秘谴了亲事官到的汝州留心打探。预先做的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四下搜罗证据、消息以备其“不需”之时用来。
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,且被他探到冰井司都职无旨出宫、私传圣上手诏、私交权臣、擅施刑狱拷问之事。
而那汝州官员所作所为,那冰井司亦是探的一个事无巨细,且不告。不告就不告吧,也没指望你们告诉我。反正这帮阉人也没把这往日黄花的上宪当回事。
说这吕维亦非池中之物,不消几日,硬是通过汝州这些个散碎的信息拼凑出这弥天罪状。
事涉冰井司主司,太史局程远、御太医宋正平、督窑钦差宋粲、被贬居杭的蔡京、权宦童贯乃至宗室的吴王人等。
就他几年所见,那官家无能且又是个疑心重的主,吕维料定他定无甚心骨可言。
不过,话说回来了,说这徽宗没主心骨倒是冤枉他了。搁着谁,放在北宋朝堂这个充满竞争、尔欺我诈,都没实话的社交环境里,都不会好到哪去。
但是,如将这几人一杆子都打倒,也不是家那容易的事。然,这供词中若要联系了那“真龙踔一目”之言,便能让这干人等,得一个永世不得翻身。
按此,这“真龙踔一目”正是戳了那官家皇位得之不正的痛处。
然,你说归你说,话也得有人信,证据不足空口白牙的,说人家跟儿媳妇私通还行,说这事倒也是个麻烦。人家也有嘴,看大家愿意信谁的呗。
于是乎便又拉了一个吴王入局,将那宗室引入。
那吴王且是和哲宗争过帝位的。
且在后宫,那元符太后刘氏本就是东平郡王刘安成之女。
然,宋粲自那汝州班师,那东平郡王却上折请旨加封。
朝会之上亦有言怨怼了官家。
这皇亲国戚擅自结交大臣,参政议政,在那吕维眼中更是一个野心昭彰。
细查之,便得了亲事官密报,言:有党人夤夜苞苴欲再行牝鸡司晨之事。
如此三家联合,那官家的皇位亦是一个岌岌可危也,待到水到渠成之时,再演一个“斧声烛影”也是一个顺理成章的事,毕竟这皇帝的一脉,且是承自那大宋斧头帮帮主所为。
由此为引,恐怕那官家再是偏袒宋家,再信任阉人,再敬重那吴王,就是把那哥哥的老婆恭如“太后”,此番也是要他不得不下一个狠手。
果然是好心机,好手段也。“欲加其罪,必先使人恶之”且诗句至理名言。也就是说,先让领导恶心了这个人,这罪名嘛,以后可以慢慢的找,总能找到。更甚之,便是一个无罪名也可顺理成章的给一个“莫须有”。
此法自古便是有之,就宋而言,前有狄青“夜宿相国寺”、王安石“御马闯宫”,后有岳武穆之“莫须有”便是由此而来。此乃人治之弊也。
那吕维如此的狠毒,却是为何?
原是这冰井务虽为皇城司属下,却因那庆历六年,亲从官夜寇宫阐之事失了宠信,后又“瑶华秘狱”引得人神共愤。
如此,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冰井务改司而日渐坐大,遂又雁行别列。
本就看不得这阉人得势,嚣张的嘴脸,如今这皇城司又被这帮阉人给轧成一个无所事事的清水衙门,倒是个义愤填膺,然却又不敢出愤愤之言。
吕维本就是皇城司眷属,荫了父辈的功业自御龙直班任上做得这勾当皇城司公事。
自上任以来,便是以重振皇城司为己任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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