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七章 侠在笼中(2/2)
她可还没有做好踏破二十四重天、完满洞真的准备。要是提前遇到这三个,肯定走不到这里来。
难道老朋友为我排了签?
心知不可能,但这么胡乱一想,也有几分开心。
多少人来这里享受荣誉,多少人在这里挑战命运,多少人都有着沉重的背负……而她只是来感受,来经历,来看风景,也看朋友。
她的世界很简单。
师父说,拳头就是要简单。
……
……
“斗小儿”松了一口气。
当然他并不是对这个第一次听到名字的吴预有什么感情,他只是关心武道的未来。
萨师翰和左光殊双双跃向洞真的时候,他就吓了一跳。生怕这场又如此。还好……现在他还是最年轻的武道真人。
孙小蛮毕竟太小,年纪小,个子也小,哪里担得起“最年轻武道真人”的担子。
等过几年他钟离大爷轰破二十七重天,登顶绝巅,为天下武道拓展边界,后辈武夫自可安安稳稳地大步前行,“登台见我”嘛。
“你怎么了?”他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,随口问道。
坐在解说席上的时候,是荆国小公侯中山渭孙和献谷之主钟离炎。
坐在看台上,则是“赵铁柱”和“斗小儿”。
他俩坐在一块看比赛,边看边指指点点,从选手骂到裁判,颇为舒爽。
这时顺着赵铁柱的目光,往解说席上看了看,“斗小儿”便有三分了然。
因为玳山王临时有事走了,解说席上只剩下呼延敬玄。
负责解说内府、外楼场的边嫱和徐三,便被临时拉来垫话热场。
徐三只是坐在那里,表现一下存在感,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。
边嫱却是长袖善舞,眉眼生波。
以她一贯表现出来的实力,自是不够资格解说这等层次的战斗,但活跃气氛却是她的强项。时不时不着痕迹地捧一下呼延敬玄,叫台上台下都欢声一片。
“呼延敬玄已成绝巅,乃是以草原第一真的层次跃升,是存有超脱之望的——当然他不可能做到。哼!呼延家又是草原最顶级的真血家族,他本人还是苍羽巡狩衙衙主,位高权重……”
“边嫱要在草原发展,曲意逢迎,讨好一下,也是很正常的……”
‘斗小儿’生怕挑不起事地帮着解释了两句,三角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,将那蒜头鼻一抬,语气也跟着轻佻了:“怎么,他俩有事儿?”
“斗小儿”和“赵铁柱”算是英雄相惜,一见如故。
他钟离炎和中山渭孙嘛,暂时还只存在酒肉朋友的关系——前番南斗殿覆灭,中山渭孙在度厄峰的表现很失分,但他为了朋友龙伯机的付出,在钟离炎这里又是加分的。总之还有待观察。
中山渭孙和边嫱眉来眼去有段时间了,这一点他钟离大爷自是知晓。
眼见中山渭孙瞧着解说台,眼神有点不太对,他不免就开启了联想。
差点就直接说“兄弟你要看开一点”了。
‘赵铁柱’扭回头来,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兄弟你且在此坐一下,我还有事情要办——有缘再见,认识你很开心。”
话音方落,人已恍惚而消失。这是直接离开太虚幻境了。
“哎——你怎么不带上我呢?”
“这么热闹的事情——哎不是,兄弟你这么急吗?你是个行动派啊!”
“做事情要有章法,捉奸你得有万全之策——呼延敬玄你打不过啊兄弟!”
‘斗小儿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。
荆国鹰扬府少府主,去捉牧国苍羽巡狩衙衙主和当今第一司仪边嫱的奸!
这也太有劲儿了吧?
当然他熟读兵法,深知此刻不好表现得太热切,有可能起到反效果,让兄弟难过从而拒绝带他看戏。
嘴边有千言万语,最后落在鹤信上只剩细细斟酌后的一句——
“兄弟有事记得叫我,千万别冲动。”
……
中山渭孙将这封情深义重的鹤信收起,没有回信。
但给边嫱写了一封——
“你在哪儿?我想你了。”
陈算死了!
这消息比卫国遭劫的消息要隐蔽,但也是一件瞒不住的惊闻。
作为新晋加号“太乙真人”的道门新贵,天底下有太多眼睛看着他了。
尤其他名下的天衡斗场,正借黄河之会的东风大口吃肉,这般紧要关头,不知有多少决策等他点头,有多少合作等他开启——
他却死了。
用一种毫不隆重的方式,死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时刻。
甚至都没有人看到他是怎样落幕。
对中山渭孙来说,世上已经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。
“上官”没了,“贾富贵”也没了,鸿蒙三剑客里,以后只有“赵铁柱”。
人这一生路过的人太多,但能走到交托生死的那一步,能有几个?
他作为荆国鹰扬府的少府主,从小就要学会甄别那些别有用心的亲近。这一路走来,也就这两个朋友罢了。
哪怕是荆国的黄舍利、蒋肇元,他们相识再久,关系再亲近,心里也都要明白对方的政治位置——他们都是军府继承人,永恒的只有各自军府的利益。
在军庭之外,他们立场一致。在军庭内部,他们各坐山头。
纵情欢笑的时刻,其实不多。温文尔雅的面具,才是他的生活。
他能够为龙伯机做的事情,也是他能为陈算做的事情,反过来也成立。
但就是这样一个陈算……刚出狱一年多,如其所言,还在“谋篇布局”的阶段,正要“辣手屠龙”。可还没等开始风光,就死了。
边嫱的鹤信在此时飞回——
“我在太虚幻境里解说比赛呢,怎么你没有看人家的解说吗?我以为你会一直看着我的……”
中山渭孙捏着手里的月钥,兼这封拟化到现实里的鹤信,忽然笑了。
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,原来是会笑的。
“我正在看呢,越看越想嘛……我是问你现实中在哪儿呢。”
中山渭孙顿了顿,又加了两个字——“嘿嘿。”
鹤信已经飞走。
中山渭孙揽来水镜,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。
腰上系的玉,是龙伯机送的——有一阵他说从神秘的天外星域弄到几块好玉,要请最好的匠师雕刻,给兄弟们都戴上。
其实就是南斗星域里随手捡的两块儿,甚至是龙伯机自己随便刻的。
陈算没有要——可能是算到了。
他却很宝贝地收着了,一直随身佩戴,那也是他和龙伯机第一次在现实里见面。一见如故,相逢恨晚,马上就狼狈为奸了。
头上戴的发簪,是从陈算那里顺来的法器——从狱里出来后,老天师送了他很多东西,大概存了弥补的心思。
陈算只有一个脑袋,用不了那么多道簪,他便勉为其难。鸿蒙三剑客里,他长得最好,向来是门面。
“真是……丰神俊朗啊!”
中山渭孙如此感叹了一声,便推门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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