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风起矣(1/2)
且不说那宋粲无聊。
黄门公却站在刘贵妃宫门前,看那桂花和风坠落花瓣漫撒与永巷幽深的青石板路,红墙碧瓦间明黄暗绿,耳闻那丝竹之声,饶是一个风轻云淡。
是也,与那前几日提心吊胆的伺候,此时倒是让他省心了许多。
官家、刘贵妃两人“作画”,本不需旁人近前伺候了,便持了拂尘闭了眼迎了阳光甚是惬意。忽听宫人身后唤他。
见是宫人托了那“蔡字恩宠”的锦盒望了他示下。看了那锦盒,黄门公心道:倒是忘了还有此物。
便用手撩了一下那锦盒外的紫檀镶金的牌子,在手中掂了一下,道:
“送回奉华堂吧。”
宫女听喝,便蹲了万福,捧着那锦盒踏了青石板的桂花走去。
见那镶有“蔡字天青盏”的檀木牌子随着那宫人的脚步晃动,交错间一老一少两个黄门捧着那进呈的札子走来。到的近前躬身道:
“见过主司。”
黄门公抬眼看了,来人却是郑皇后宫里的主事。
此人姓高,单字一个顺。
说起此人,却也妃池中之鱼也。
郑皇后还在向太后宫中做的押班之时,这高顺便是太后宫中主事。
向太后曾赞其“懂诗书,知行节”。
郑氏封妃之时,向太后便把这高顺赏了她。
那郑氏看重他,便赏他做了自家的宫中主事。想来,此人也是两宫元老也。
《宋史》与这郑氏评价颇高,有“自入宫,好观书,章奏能自制,帝爱其才”之言。这赞中也有这高主事大半的功劳。
郑贵妃于大观四年封后坐位中宫,这高顺亦是有飞黄腾达之态。如今饶是这一身簇新的内二品的服色,在这黄门公眼里饶是显得有些个扎眼。
这黄门公却与他有些不睦吗?倒是说不来个和睦不和睦的。不为其他,只是那皇帝登基之时,群臣效仿先帝而行太后垂帘之制,行旧党之法,且使得“建中靖国”之“绍述新法”困难重重。
彼时,帝不敢怨怼于太后,却厌其下矣。
郑皇后本就是向太后宫中旧人,而又得了向太后的恩准,准其代批札子自制奏章之权。这个意思皇帝自然是明白,说白了就是分权。朝中无论什么事情,事体大小,这郑氏且是要先过目的。说是与那官家分劳,不过这上厕所的事我觉得还是官家自己去的好些,不用分劳。
如此这般,这郑氏自然不得那官家的青眼。
而后,刘氏入宫,单这“无涉朝堂”便颇得官家垂青。然,一场恩爱下来,却得了群臣的攻讦,断了封后之路。其中也不乏后宫有人暗中推波助澜。大观四年,群臣众口一词“伏请罢免蔡京之相”。
事成,这郑氏便得群臣的廷议,“顺利”封后,坐稳了中宫皇后之位。
两事相加了去看,便可得见一个前朝后宫的隐约牵连。
咦?这古代皇帝权力不是很大吗?怎的连封后这事也的看群臣的眼色去?
这个麽,任何朝代都一样,除非是开国的那批狠人,或者这皇帝真真的有些个手段。不然别说封后,就是立太子,死后谁继承这份家业这事,也得群臣廷议了去。
宋?别说你死了让谁继承这份家业,你还没断气呢,就有大臣逼着你立遗嘱。
咦?还有这事?
有,宋英宗。
病入膏肓之时,便遭宰相韩琦、枢密使文彦博等人逼宫,将那快死的皇帝拉起来写诏书。而且,一看这诏书写的不满意!得嘞,您先别忙着咽气,再重新写过!
那如果皇帝没死,又缓过来了怎么办?哈,反正皇帝你是做不成了,做个太上皇可好?
还有这样的事?有,这话也是韩琦说的。
文官政治,成于北宋。如钱穆先生所言“宋代士大夫之觉醒,实自仁宗朝始”。
文官政治不好麽?说不来个好不好,宋太祖即位后,便下诏曰:“与士大夫共治天下”。各位看好了。这里面还有个“共”字。并不是让你们完全的当家作主。
不过就这宋、明的结果,再看看海峡对岸的国民党,这“宋代士大夫”还是不“觉醒”的好。
而且,任何一个政治团体,都有其阶级属性的。如是一家独大,便是又回头走了老路,再现东汉之公卿,唐之门阀。
那位说了,你这话说的严重了,也是个危言耸听。
倒不是我多想了去,宋代民间的书院多的吓人,平常百姓能有那闲钱?背后获益者为谁?况且,教的是什么?文字是很可怕的,一段文字,字都是一样的,别说别人,我这样的文痞都能说出七八个意思,好的、坏的、歪曲的、矫枉过正的、断章取义的……你想听哪个?或者那个更符合你的利益?
王安石、蔡京主张并实践以官学为主的教育改革,为什么阻力会那么大?以至于这两人遗臭千年?为什么?
硬要我说,只能说是动了某些人的利益罢了。而他们的这种利益,是以牺牲国家利益才能获得的。
且不说那政治,还是看小说好了。
于是乎,这郑氏尽管得了皇后之位,却不得官家的宠信,且甚厌之。倒是连同了这高顺也受不得什么好待见。
饶是一个上行下效,这黄门公自是看这同为三朝元老的高顺也不大顺眼。
黄门公见了高顺身后小黄门手中的进呈的札子,便漫不经心的道了声:
“贵妃可看过?”
高顺听了黄门公这声暗搭不理的话来,便是一愣,听那黄门公依旧称那郑氏为贵妃倒不称皇后,且是自家鲜衣怒马的惹了他心烦。
随即便躬身谨慎道:
“回主司,看过,却也拿捏不得准。还得是御览。”
黄门公听了,懒懒的望了他一眼,道:
“御览?”
厌烦的掏了耳朵,道:
“有点难……”
说罢,便弹了掏出的耳屎,道:
“汇总与我,得空了我给官家念叨几句。”
高顺看了黄门公的脸色,便又躬身道:
“是了。”
说罢便将那进呈札子最上一个折子打开,念道:
“乞请五十篇……”
话刚出口,便被那黄门公不耐烦了打断道:
“啰嗦,我哪记住这些。”
高顺倒是个听话,躬身回了一声:
“是了。”
回身且又挑了几本捏在手里。躬身打开,道:
“御史有奏,参,工部内庭司华门街修缮……”
刚念了几字,便又听那黄门公厌烦了道:
“鸡毛蒜皮也……”
黄门公的话语倒是让那高顺无语,倒是躬身微笑了等那黄门公示下。见那黄门公掸了身上的落花,沉吟了一下,眼也不抬的问来:
“可有宋家消息?”
高顺听罢,赶紧抬手,身后小内侍慌忙托了呈盘上前容那高顺翻找。高顺捏了几本在手,道:
“回主司,三本。”
听那黄门公“哦?”了一声,便展开了念:
“兵部乞赏一份,礼部参本一份,御史台参本一份。”
说罢,便将三本札子并作一叠,躬身呈上。那黄门公且是闭了眼,不耐烦的道:
“倒是你识字……”
高顺听罢道也不拿大,依旧躬身展了札子,念道:
“兵部:宣武将军宋粲,汝州督窑有功,现,殿前司都虞候职缺,乞请准提。礼部礼仪局参本:宣武将军宋粲上交天青贡于贡单不符,乞请严查。另御史台参本:宣武将军面圣,仪仗与官职不符,或有僭越,乞请下旨明示。”
念罢,便是躬身抬头媚笑了望了黄门公。
那黄门公闭着眼听了,心道:一份请提,两份参奏。只是那后一项心里有数,另一份礼仪局的参本也可说的过去。让礼仪局与那杨戬打得一场糊涂官司便是。这兵部的折子倒是有些意思,按功请赏倒是平常,这请提,却不知按的什么心也。
心里也是拿捏不准,便问道:
“宫里什么意思?”
高顺收了札子,谨慎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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